6月18日,星期天,对喜欢六和八这些吉利数字的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很多年轻人选择这一天办婚宴,很多大楼在这一天剪彩,很多网站在这一天开张。但同一天,却有58个中国人悲惨地死在英吉利海峡的西岸。照过去的说法,这是58个阶级兄弟,那货柜车里挣扎着死去的人中,有我们姐妹和弟兄。
6月29日,羁留美国长达8个月的古巴男孩埃利安终于回到了祖国,他和他的父亲胡安成了这个国家的英雄,但在万众欢呼的盛大欢迎场面和激昂的政治言辞之后,人们还能记得这个小男孩的母亲多少。8个月前,那位满怀希望的母亲和另外10条性命惨死在佛罗里达外海的怒涛之中,孩子孤身一人,在海浪中飘浮了5个多小时才最终获救。
这些活着回家的和已经死去的苦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偷渡客,或是非法移民。对我们来说,这是个陌生的而悲惨的群体。
陈国霖(Ko-linChin)是美国宾州大学社会学博士,现任罗格斯大学刑事司法学院的教授,是国际上最著名的研究华人偷渡问题的专家。去年12月,美国的坦帕大学出版社(Temple University Press)出版了他研究这一问题的专著《偷渡美国》(Smuggled Chinese)。本书的中文版也已由一位女教授译出,并在美国出版。
该书的简介中说,“没有任何一本书如此运用第一手材料而且深入地揭示了中国人偷渡美国的内幕。”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作者做了大量的第一手调研,仅在美国东部华人移民比较集中的纽约,他就访问了300来名华人偷渡客。他的访问名单上还包括几十名美国的社区工作者和一些执法人员。为了写作本书,作者还飞回国内,采访了一百多名偷渡客的家属,被遣返的偷渡客、蛇头以及中国的执法人员。
现在的偷渡,早已不再是匹马单枪的个人行为,一些主要线路和非法移民居留国的偷渡生意都已形成了非常职业化的系统,从拉客,伪造证件,运输,转运,一直到安排“黑工”,收债等等,组织严密,手段诡诈。同时机关重重,层层设防。而陈国霖以教授之躯,不辞劳顿,不避艰险,不满足于不实的统计数字和片面的新闻报道,治学态度难能可贵。
作者从社会学的角度探讨了华人偷渡出国的各种个人与社会因素,“带领读者一探蛇头组织”,对各种偷渡管道,偷渡客们在旅途中的遭遇详加描述,更对偷渡客在美国被收债人禁锢与虐待的情形做了揭露,同时分析了偷渡客在美国居住、工作与生活的实际情况,并且探讨了各国执法部门在防止偷渡活动时所付出的努力以及面临的挑战。
笔者发稿前看到了最近一期的《南方周末》,该报用3个整版对多佛尔惨案中58名中国死者的家乡——福建福清县做的调查报道,读后再次令人感慨不已。